“意义即使用”观强调词语的意义由它出现的语境所决定,是它在语言中的用法。孤立的、静态中的词语难以确定其本身的意义[川。同时,没有一定的规则,一个词的用法就没有遵循的东西,也就失去了意义,语言游戏也就无法进行。规则使一种语言游戏成为人们共同的一种活动所必需的,语言的用法是否正确,在于是否遵守规则。遵守规则是一种社会实践,而且规则本身也是植根于生活形式中。而生活形式就是指在特定历史背景条件下通行的,以特定历史继承下来的风俗、习惯、制度、传统等为基础的人们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总体或局部。维特根斯坦关于语言游戏遵守规则性的论述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 第一,遵守规则的过程是“盲目的”。这里的“盲目地遵守规则”是指无需引导、自然而然的行为; 第二,遵守规则是一种习惯。这里所说的“习惯”指的是某种不断重复、有规则的行为。狭义地说,“规则”可以指语言规则即语法;广义来说,“规则”是指使语言表达本地化的一种无形的习惯,即语言游戏的规则[14}概括起来讲,根据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观点,语言游戏具有规则性特点,语言的意义在于按照生活形式所赋予的规则中使用。也就是说,一个词汇或表达是否用得正确或人们是否正确地理解它的意义,我们可以从这些词汇或表达所处的生活形式的风俗、习惯、制度等进行考察。语言的意义按照生活形式所赋予的规则在使用中得以体现,即语言的意义在语言环境中得以体现,这同时为二语习得过程中语言的迁移现象提供了语言哲学基础[7es。这里的语言环境(后文简称为语境)既是社会文化环境,又是具体的语言成分使用的语境。由此看来母语和二语的学习习惯就是一种遵守规则的惯性行为,当母语与二语所处的生活形式发生变化时,规则也随之发生变化,自然而然地语言的意义就不同了。所以,在二语习得过程中,语言迁移是由于母语与二语所处的生活形式的变化引起语言规则的变化,从而语言的使用发生变化,即语言意义的不同。这其中就包括词汇的使用。从广义上来说,当某一个事物或意义处于汉英两种不同的“生活形式”中,其使用规则和使用意义就会因为“语境”的不同产生不同的结果,这就为中国学生学习英语词汇带来了认知上的负迁移;从狭义上来说,在表达不同语境意义的语篇中,同一个词汇或者词组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学生在学习英语词汇时,总是出现“认识所有的词或者词组的一般意义,却不理解整句话的意思”。这就是“意义即使用”视角下的词汇迁移现象的两种表现。让我们来分析几个例子:
(1)看报纸:see a newspaper;
(2)看电视:watch TV/see TV ;
(3)红茶:red tea ;
(4)绿茶:green tea ;
(5)温室:warm house;
(6)二胡:erhu ;
(7)拉二胡:pull erhu;
(8)踢足球:kick football;
(9)红眼病:red-eyed
(10)爱屋及鸟:love me , love my raven
在以上10个例子中,只有例(4)和(6)是正确的,其他均有误。我们首先来看例(1),}2),(})和(8)。这几个词组均是动宾结构表示动作,汉语和英语中的这一类结构的表达存在很多相似之处,但这四个结构却错在动词的使用上。归根结底就是中国学生没有充分理解英语动词的语义及其使用情景却根据对应的汉语语义进行了片面的搭配。比如,“看报纸”、“看书”这一类词组在英语中要使用“read读”来表示汉语中“看,,的概念,即“read a newspaper","read a book"。而汉语和英语中这种表示同一现象的不同表达方式说明了中西方认知方式的差异,当然这一差异来源于人们生活实践的不同,也就是所谓“生活形式”的不同,这也引起语言使用规则的不同。在例(2)中,“看电视”的正确表达为“watch TV”不是"see TV"。中国学生会疑惑为什么对应同一汉语语义的英语词汇的用法却不尽相同,这就源于中国语言的抽象性和概括性。汉语中的“看”可看尽天下万物,而英语中的“watch" , " see”等等凡表示有“看”的意思的词汇只能看特定语境中的事物。同时,在汉语和英语中," see”和“看”所组成的表达也存在相同之处,比如,在“看风景”和“see sighting”这一组词汇中,表示观看的词“看”和“SPe”语义一致,这种一致也表现在其使用方式上。也就是说语言之间的“家族相似性”也表现在认知方式上,但同时使得词义具有模糊性和不确定性[16}}17}。汉、英两种语言中,“看”的对象和方式存在相同之处,也有差异之处;在具体使用英语词汇时,要结合其“生活形式”中的“规则”,也就是语言的使用环境即语境和语法知识,才能给出正确的英语表达,体现了“意义即使用”的观点。同样地," pull erhu" , " kick football”也是因为中国学生根据英语动词对应的汉语语义进行搭配使用出错的现象。实际上,表示“拉”和“踢”两个概念的英语动词“pull"和“kick',有其特定的使用语境,我们可以说“pull thedoor”、“kick the door”。而“play erhu”、“playfootball”才是例(7)和(8)与汉语词组相对应的英语表达。在例(3),(4)和(5)这3个例子中,汉语和英语两种语言对于“绿茶(green tea)”的词汇搭配和命名方式都是一致的,也就体现了不管是语言规则还是认知和表达习惯即在认识“绿茶”这一事物上均存在相似之处。而在例(3)和(5)中,“红茶”、“温室”的正确英语表达应为“black tea" , " green house"。不管是“red tea" , " warm house”还是“black tea" , " greenhouse",这两种词汇搭配的语言规则是一致的,问题在于红茶为什么变成了“黑茶”,“温室”怎么变成了“绿室”。这是因为中西方对事物的认知存在差异,因而在命名同一事物时出现差异。这是由英汉两种语言观察事物角度不同引起的,汉语对“红茶”的命名是针对茶水的颜色而言的,英语称为“black”是指茶叶的颜色是黑的,反映了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温室”的表达则是因为英美国家是从表面定义事物,而中国却从功能上认识事物[IA1。这两者在语言表达规则上是一致的,但由于不同的生活形式导致了不同的认知方式,也形成了不同的习惯性语言表达,这种习惯性的语言表达也是导致词汇负迁移的原因之一。这也符合维特根斯坦“意义即使用”的观点,即“生活形式”的不同产生不同的认知方式,带来了不同的语言使用规则和表达习惯。在例(6/中,“二胡”的英语表达“erhu”完全是汉语拼音,这是因为词汇缺失现象,也就是说中国独有的事物在英语中的表达有时候采用汉语拼音直接表示。比如,中国的省市、胡同、麻将、粽子等等,这种情况有助于中国学生学习英语词汇,也是正迁移的一种表现。例(9)和(lo)也是因为文化背景差异引起的语言迁移现象。汉语中“红色”可以表示“嫉妒、喜庆”等语义,而在英语中却表示“罪恶、血腥”等。英语中“green”则表示“嫉妒”的意思。因而“红眼病”的英语表达应为" green-eyed" o“爱屋及乌”的汉语语义本为“爱我就要爱我的一切包括缺点”,“乌鸦”在汉语中表示不祥之物,也就是缺点。而在英语中并无此义。相同寓意的英语表达应为“love me, love my dog"。由此可以看出,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各个事物的意义有其相同的地方也有其不同的地方。中国学生在词汇学习上的错误就在于只看到了相同的地方却忽略了不同之处,不管是在语言本身还是文化背景方面。当特定的英语文化中的事物或意义处于汉语的“生活形式”中,其使用规则和意义就会因为“生活形式”的不同而不同,也就是语言的语境不同,语言规则和语言意义也不同,这就是“意义即使用”视角下的词汇迁移现象。实际上,表示同一事物的几个不同语言表达形式,由于不同的“生活形式”,这一事物的认知便有可能不同,这一语言的命名及其在何种“生活形式”中,也就是何种具体的社会实践活动中使用也不尽相同。 这种不同也体现在同一词汇在承载不同语境的句子中的使用及意义。我们来看一看这个例子
(1)I am sorry to hear of the bad grandfather is dead.that your
(2) I am sorry to entail the inconvenience for you.
在这两个句子,我们可以看出英语词汇“sorry”的两种不同用法:一是表示遗憾之意,二是表示抱歉之意。因为汉语词汇基本上都是一词一义,所以中国学生在记忆英语词汇的时候,往往选择记忆使用最为普遍,表意最为明显的一个意思,这也是因为目前中国英语教学没有做到充分有效的词汇记忆引导所致。很显然,第一个句子中的“sorry”是表示遗憾的意思,而非它的普遍意义“抱歉”。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究其因是在于英语词汇一词多义的现象,其实这种词汇现象也是因为英语这种语言出现的社会文化环境所影响的。“生活形式”生动地诊释了维特根斯坦“语言游戏”的理据和价值,赋予语言游戏以“使用规则”和“使用意义”,且生活方式之间的异同体现了家族相似性的程度,为二语习得过程中的语言迁移现象提供了生活本源和语言哲学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