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方法问题至关重要,处理不好,会成为科学研究最为严重的矛盾,甚至把学科领域划分为不同的“阵营”。20世纪的80年代初,美国学界发生了一场关于研究范式(Research paradigm)与研究方法论(Study of methodology)的论战,“战争”各以“定量研究(Quantitative research)和“定性研究( Qualitative research)”为阵营,随着“战争”的升级,论战波及包括日本、韩国、印度在内的国家。到90年代末,我国学界尤其是社会科学界,也开展了对于该问题的探讨,尤以北大陈向明教授“质的研究”的提出为代表。
综观现有体育学研究方法进展,质化研究远不及量化研究方法丰富与完善,方法使用还比较单一为打破“实证一分析”方法控制体育学研究的寞臼,关注被研究者的“生活世界”,用注重探索生活体验现象学研究方法来描述体育体验、分析体育问题,以丰富和完善体育学研究方法体系,使得研究结果更加深入、可靠。
1当前体育科学研究方法现状
学术界通常把研究方法范式划分为“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两大类别,“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是早期普遍使用的一对范畴,在学界是常被对举的概念。在台湾地区,相应的表述方式早已约定俗成为“量化研究”与“质化研究”。
1.1体育科学研究范式评述
当前体育科学研究范式整体来看,以实验、测量为主要研究方法的自然科学研究范式和以调查为主要研究方法的社会科学研究范式占主导地位。质性研究较少,层次不高、方法手段单一、研究缺乏深度,甚至存在误用情况。量化研究成果偏多,以至于发生滥用情况等诸多问题。有学者对2005年至2009年间体育院校的优秀硕士学位论文统计结果显示:在研究方法的使用上,文献资料法、调查访谈法、数理统计法为位列前3的研究方法。使用调查法的硕士学位论文数量占总数的83.3%。
1.2量化研究的优势
与质化研究相比,量化研究因为数理统计的特性,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由于数量性及可重测性,使得研究看起来更为“科学”“客观”,似乎可以用数据精确描述社会现象与问题,并进行合理的解释和预测,数据的呈现也使得研究结果更加严谨,大样本的数据采集使得研究结果更具一定的概括性和普遍意义。因而有学者认为:“综合运用当代计算机和互联网及其他高新技术与大数据分析手段的社会学研究方法体系,将会越来越受到社会学学者们的关注,并将有可能成为未来社会学发展的主流”。
量化研究何以成为科学研究甚至社会科学研究的主流范式?直观来讲,源于人们对数据的迷信和所谓的科学的评判标准。
1.3量化研究的局限性
2015年9月,中国国务院颁布了《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由此引发了对于大数据的讨论、研究、乃至应用,甚至出现了对大数据的“盲目崇拜”,认为“一切皆可量化”。此现象引起一些学者的警惕,并围绕大数据开展了学术论战。争议的发生,正是缘于量化研究自身的问题。有关量化研究的局限性,已有研究已经阐述得很清楚了。然而对于“科学至上主义者”来说,解决问题的方法仍在于更多的测量、更多的控制、“更好”的方法论,根据此类人的观点,问题只能通过更加客观性得以解决
以收集实践数据、分析数据为起点的实证研究受到普遍推崇,认为经验是科学的基础,强调经验主义,而由于过分强调经验观察与实验,则导致实证研究“受限于经验及理论模式,缩小了研究的范围。对方法的执着及对思辩的避讳也同样使得实证研究技术化,趋于繁琐而难有长足进步。
1.4质化、量化研究的融合
质化、量化研究的融合有两种形式。其一是同一研究主题下质化研究方法和量化研究方法的综合运用,有学者称之为“混合研究法”,并把它单独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成为与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比肩的第三类研究范式;其二是用量化研究范式处理质性研究材料。大数据时代的到来,诸如LIWC系统软件、Q方法论(Queue methodology)等的应用,使得对质性研究文本进行量化分析成为可能。现象学方法主要是借助于访谈文本进行研究,LIWC系统软件、Q方法论以及常见的内容分析法等量化研究方法未来应用于处理现象学访谈文本,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量化研究是基于概率抽样,关注事物发展的规律及因果,而质化研究关注事物的本质意义。量化研究往往忽视小概率事件,但现实中有时正是某个小概率事件却决定了事物发展的方向,而质化既关照普遍存在的事象,又不会忽视小概率事件,在阐述事情的意义上更具全面性。作为质化研究的现象学方法,更加关注个体的体验。因而,为了使得科学研究尽可能的客观、全面,质化研究与量化研究相融合无疑是最佳选择。
2质性研究与现象学方法论及其应用
从原始社会的产生到对古希腊先贤圣哲们进行的人类学考察可以发现,人类早期的科学研究活动,限于对天文、数学、物理、化学等方面,这些领域的研究的共性是可重复观察,具有规律性,因而适合进行规范性研究,但当人类涉及更复杂的研究领域想要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时,对于固定不变的规律运动的研究方法显然不能满足需要,因而质性研究范式的产生成为可能。
随着学科发展和中外学术交流的加强,我国引介的质性研究方法也越来越丰富和完善。质性研究范式下包含多种方法论,如现象学方法论、扎根理论、符号互动论、批判理论、女性主义理论、诊释学,以及具体的研究方法和手段层面的表述,如个案研究、民族志、叙事研究、实地勘察调查法、参与观察法、视觉分析、论述分析,此外还有以质性倾向为主的参与式行动研究(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 PAR)和“沟通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的桥梁”的Q方法论等。质性研究的介入丰富了体育科学研究方法体系,进而完善体育科学研究成果。质性研究的旨趣不是为了推广,不是为了寻求普遍意义,而是为了理解与建构。
运用现象学方法进行体育学研究,重在描述、解释人在体育活动中的主观体验。从行为主体来讲,体育运动、体育事件伴随身体之活动,必有心理之深刻体验,而现象学正是对体验的研究;从学科特点来讲,体育学是综合学科,不同领域体育现象的显现具有较强的复杂性,使用量化研究方法常力有不逮,而现象学方法论则为不同侧面的体育现象的研究提供了可能。
3现象学研究方法步骤示例
现象学自诞生以来,其研究步骤也经历了变化,不同学者有不同见解,正如前文所提到的现象学理论与方法的不同学派一样,现象学方法并没有固定的模式。经典的现象学研究步骤,主要参照了范梅南的观点。范梅南主张的教育现象学研究步骤是:(1)找到一个感兴趣的现象并全身心地投入该现象的体验研究中;(2)研究生活世界中的人们的体验,而不是从概念上理解它;(3)反思能体现该现象本质特征的主题;(4)借助于写作和修改,描述该现象;(5)保留该现象教与学方面的特点;(6)平衡研究文本的部分与总体之间的关系。在现象学研究步骤及内在含义上,不同学派亦有不同见解,本文不再一一赘述。简要概括有如下步骤:选择现象(研究主题)、悬置前见、还原直观、体验反思、描述解释等。
现象学研究成果的撰写基本上是根据研究步骤行文的,因为研究步骤的别致,造成现象学研究成果表达的特殊性,如对访谈文本的分析过程,文中会大量呈现具有典型意义的受访对象的体验描述,这是现象学研究成果的典型特征。通过对不同受访对象不同体验描述进行提炼、分析,归纳其基本要义,再用文本呈现。
4现象学研究方法的局限性
任何一种研究方法都有其局限性,现象学方法也不例外。批评者认为,对于基于受访者回忆而“再现”的体验的描述的研究太难,甚至不大可能,因为已经脱离了事件发生的情境,超越了人的经验,并且无法检验,使得研究结果过于主观。由此把现象学研究的局限性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1)再现体验的描述的研究比较困难,甚至是“不可能”;(2)现象学研究因为是受访对象的主观体验,主观性难免;(3)研究者本人的偏见,亦有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公正:每一个研究者都有可能有偏见,在现象学研究中,研究者在阅读体验描述的时候,难免把自己的见解投射到描述中;(4)现象学研究的语言较模糊,且转瞬即逝:富有个人情感和思想的个人体验描述,如果语言含糊、晦涩,极有可能被研究者剔除;(5)对于不善言辞、不善书写的受访对象进行现象学研究比较困难;(6)受限于受访对象的记忆等情况。
就研究实施而言,彻底的悬置很难实现,研究主体总是会或多或少地受主观因素影响,同样,完全的还原亦难实现,还原只能是部分的还原、主观的还原。就像史学研究难以还原历史真相一样,只能是努力接近历史而无法再现历史。而体验描述,也只能是社会生活世界的主观反应的转化,而不是现实生活本身,也像小说是现实生活的写照,但远不是现实生活一样。还有一种情况是对于现象学研究评价的失范。在对以质性研究方法为主的研究成果的评价中,评价者由于学术背景不同,对成果的评价结果大相径庭。
5结语
任何研究范式都有其价值观和方法论,现象学也不例外,现象学既是方法,又是理论。在研究方法的应用上,科学研究虽然通过事实材料数据等进行归因、判断、分析,讲究因果关系,但仅用简单的因果关系来理解世界,恰恰是科学最大的敌人。在“质化”还是“量化”方法论划分上,绝不是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不论是哲学研究方法还是哲学理论,其局限性多数时候是人思维本身的局限性。现象学研究也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现象学研究对于行为结果的体验与反思的关注,正是人类不断纠偏、不断进步的有效途径。它弥补了量化研究的不足,使人类在认知世界中不断开拓、不断进取。
体育科学研究方法选择与应用的科学性和体育科学研究方法本身的科学性同等重要,在体育科学研究中应以问题为导向,重点关注所研究的问题,注重研究方法的适切性,视问题研究需要确定合适的研究方法,使研究本身更趋于科学化。
不论是量化研究还是质化研究,都有其局限性,研究者的任务是要努力规避这些局限,使得研究成果尽量客观。对于体育科学研究,在过度重视量化研究方法使用的当前,要更多关注质化研究方法的灵活运用,重视量化研究与质化研究的有效结合,进而丰富体育科学研究方法体系,提高体育科学研究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