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从《校雌略》关于图书搜求的记载中,我们可以注意到郑樵将求书拓展到藏书这个领域。《校雌略·求书之道有八论》载:“礼仪之书,祠祀之书,断狱之书,官制之书,版图之书,今官府有不经兵火处,其书必有存者。此谓求之公。”针对图书搜求这个问题,郑樵从官府藏书的角度,提出礼仪、祠祀、断狱、官制以及版图等方面的图书可求之官府的建议。又如《校雌略》中的《收书之多论》述:“观国家向日文物全盛之时,犹有遗书,民间所有,秘府所无者甚多,是求之道未至耳。”《亡书出于民间论》云:“应知古书散落人间者,可胜计哉,求之之道未至耳。”《求书之道有八论》载:“书不存于秘府而出于民间者甚多,如漳州吴氏,其家甚微,其官甚卑,然一生文字间,至老不休,故所得之书多蓬山所无者。兼藏书之家例有两目录,所以示人者未尝载异书,若非与人尽诚尽礼,彼肯出其所秘乎?此谓求之私。”很显然,以上三文都是对民间私人藏书有一定的认识以后,针对图书搜求这个问题,而总结出来的理论。《艺文略))"家藏总目”下著录了十二部北宋时期私家目录,有:《都氏书目》、《沈谏议书目》、《沈少卿书目》、《李正议书目》、《荆州田氏书目》、((桥金堂书目》、《庆善楼书目》、《李邯郸书目》、《漳浦吴氏藏书目》、《万卷楼书目》、《万卷藏书目》以及《欧阳参政书目》。《校雌略》中亦零星述及以上私家书目。除上述列举之外,郑樵于《校雌略》中还称其“尝见乡人方氏望壶楼藏书颇多。”这些私家藏书目录盖皆为郑樵所亲见,为他撰写《艺文略》,编纂《通志》提供了大量的材料。可见无论是官府藏书还是民间私人藏书,郑樵在搜求图书的过程中,均有涉猎。
其次,郑樵在搜求图书的过程中,亦提出了一些关于辑佚散亡图书的方法。例如《校雌略》中的《书有名亡实不亡论》强调:“书有亡者,有虽亡而不亡者,有不可以不求者,有不可求者”,通过论述"((文言》略例虽亡,而《周易》具在。汉、魏、吴、晋《鼓吹曲》虽亡,而乐府具在。《三礼目录》虽亡,可取诸三《礼》……纪元之书,亡者甚多,不过《纪运图》、《历代图》可见其略。编年纪事之书,亡者甚多,不过《通历》、《帝王历数图》可见其略。凡此之类,名虽亡而实不亡者也。”等多个情况,来说明如何利用辑佚之法搜求亡书。李更先生《宋代馆阁校勘研究》旱已指出,郑樵有关“亡书之学”的相关理论是其从图书搜求的角度提出的,并且其对典籍文献源流关系的认识和把握,与校勘发展过程中其关于校书资料的认识和考察不无关系。郑樵在求书过程中对辑佚散亡之书的实践总结以及理论的思考,为后学研究辑佚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张舜徽先生对于郑樵在辑佚学方面的贡献赞誉有加,称后世论及辑佚的具体方法时,乃本着郑樵的辑佚精神并进一步具体化。
最后,郑樵关于图书的搜求还涉及到版本方面的内容。宋代是我国雕版印刷术的兴盛时期,“南北两宋三百余年间刻书之多,地域之广,规模之大,版印之精,流通之宽,都堪称前所未有,后世楷模。”而且宋代刻书遍及全国,浙江、四川、福建、江西等皆是主要地区。尤其是福建地区,该地区刻书事业繁荣,“民间读书风气浓厚,民间藏书丰富,应试举子与及第进士的人数不断增长,文学作品与学术著作倍增。”郑樵长期寓居在此,广泛地从民间搜求图书,保存了相当一部分私人藏书,记载了很多朝廷未收的图书版本。例如《古文尚书音》一书,唐世与宋朝皆无,而郑樵曾在漳州吴氏处看到。又如陆机《正训》、《隋志》与《新唐志》未著录,而郑樵在荆州田氏处见到。这些为我们了解典籍的版本源流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也为后世版本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