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帝王史上,王莽向有‘俭约’著称尹对铺张奢华缺乏兴趣池任大司二时,妻子仍然“衣不曳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憧使”(《汉书·莽传》)他的吝吉也延伸到政治领域新莽一朝,‘自’吏长年领不到薪水,于是不得不‘各因自’职为奸,受取贼赂以自共给”始建国四年、公元12年),王莽曾封公、侯、伯、子、男五爵796人,但这些受爵者只得到了象征封地的自茅和五色王,并没有得到实际利益如班固百:“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实遴高,托以地理末定,故且先赋茅王,用慰喜封者”(《汉书·莽传》)这些久困长安、等待就国的诸侯,每月仅有数千钱的薪体,以至于不得不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子这种俭吝的个性,加上儒家向来将节俭视为君主最值得称道的德行,使新朝时期的王莽极少在建筑方面大兴王木。
按照中国历史改朝换代的通例,新帝登基,无不以“改正朔,易服色”来标明时代的政治变化,同时也通过重叙家族史、营建宗庙建筑来为新的王朝夯实历史基础,并为改朝换代确立正当性这一点,对于重视宗祀、慎终追远的儒家来讲更是如此但在王莽建立新朝的前10余年,他没有为营建宗庙做任何物质投人,惟一做的就是给自己理出了一个显赫的家族史,并以此论证他代汉自立的正当性就家族渊源而言,王莽认为,他的初祖是黄帝,始祖是虞舜,其下依次是统祖陈胡王(胡公满)、世祖齐敬王(川完)、王祖济北憋王(川安),近世的直系宗亲则为高祖济南伯王王遂、曾祖元城孺王王贺、祖父阳平顷王王禁、父亲王曼在这一族谱中,王莽奉舜帝为始祖,而刘氏王朝的祖先是尧帝在历史上,尧曾自愿将帝位禅让给舜,这就顺带为王莽接手汉王朝的江山提供了历史相据对这些先祖,王莽在立国之初并没有兴建庙宇,而是以神主牌位的方式在明堂里合祭这符合他一贯节俭的习惯如其所言:“子受命遭阴九之厄,百六乙会,府币空虚,百姓匮乏,宗庙不修,且治整丁明堂太庙”(《汉书·王莽传》)也就是说、他以天下初定、国库空虚为由,将立庙之事进仃了无限期推迟。
但是.庙祭礼仪的简化,至地皇元年(公元20年)开始使间题变得严峻在这一年前后,赤眉军在山东起事,试图光复汉朝的刘氏势力也开始聚集面对这种状况,王莽意识到需要以强有力的历史论述来确保新朝立国的合法性,并通过高崇宏伟的建筑将这种理念深植并固化到人的头脑中同时,当时的一些风水大师也应合了王莽的这种政治意图,认为天地间出现了大兴王木的征兆在这种背景下,他开始在长安城南为自己的祖宗筑庙据《汉书·王莽传》:
于是遂营长安城南,提封百顷九月甲申,莽立载行视,亲举筑三下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持节,及侍中常侍执法杜林等数十人将作崔发、张邯说莽日:“德盛者又4,宜崇其制度,宣视海内,且令万世之后无以复加也”莽乃博征天下工匠诸图画,以望法度算,乃吏民以义入钱、谷助作者,骆释道路坏彻城西苑中建章、承光、包阳、大台、储元宫及平乐、当路、阳禄馆,凡十余所,取其材瓦,以起九庙是月,大雨六十余日令民入米六百解为郎,其郎吏增秩赐爵爵至附城九庙:一日黄帝太初祖庙,二日帝虞始祖昭庙,三日陈胡王统祖穆庙,四日齐敬王世祖昭庙,五日济北憨王王祖穆庙,凡五庙不堕云;六日济南伯王尊称昭庙,七日元成孺王尊称穆庙,八日阳平顷王戚称昭庙,九日新都显王戚称穆庙殿皆重屋太初祖庙东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庙半之为铜薄护,饰以金银雕又,穷极百工之巧带高增下,功费数百巨万,卒徒死者万数。
按照《礼记·王制》,周代“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王莽之所以筑九庙,应当与他的世系姓氏多变有关按《汉书·元后传》:“莽自谓黄帝之后,其《自本》曰:‘黄帝姓姚氏,八世生虞舜舜起妨油,以妨为姓至周武王封舜后妨满于陈,是为胡公,十三世生完完字敬仲,奔齐,齐桓公以为卿,姓川氏十一世,川和有齐国,二世称王,至王建为秦所灭项羽起,封建孙安为济北王至汉兴,安失国,齐人谓之“王家”,因以为氏”’按照王莽的这个《自本》(自传),他的先祖经历了姚、妨、陈、川、王五个姓氏的-r.化,周代确立的天子七庙制(三始祖加四亲祖)根本无法反映这一复杂的变化过程,故而巧始祖增加到五个当在情理之中王莽认为“姚 ,妨 ,陈、川、王氏凡五姓者,皆黄、虞苗裔,千乙同7}'三 } E, 夕这种家族世系论述,将姚、妨、陈、川、王氏统一纳人到一个共同的血缘沐系中,显然有叻于王莽拓展其权力基础他以尧舜禅让不比附刘氏与王氏政权的关系,则有助于增强其代汉月立的正当性从上引文献看,王莽虽然生性言吉,但对于建造九庙却不惜工本除建筑的宏大、高崇外,各种装饰也极尽奢华它用铜皮包裹斗拱,“饰以金银雕文,穷极百工之巧”桓谭《新论·谴非》亦记百:“王莽起九庙,以铜为柱亮,大金银错镂其上”《后汉书·魄嚣传》记百:“(莽)造起九庙,穷极王作”。
在当时新莽王朝已危机四伏的背景下,王莽还f顷力打造如此奢华的宗庙建筑,显然并不仅仅是为了慎终追远,而是包含着强烈的政治意图:首先,王氏家族华路蓝缕的发展过程,提不给后人一种深广的历史感,建筑宗庙有助于激励王莽为新朝的国柞永续承担历史使命;其次,王莽迷信符命,对人神沟通深信不疑在这一方面,他建造宗庙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得到先祖的护佑,并试图唤起冥冥之中的神性力量给子自己支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公共建筑向来具有强大的象征意义或巫鸿所谓的“纪念碑性”尤其是祭祀类建筑可一以唤起沉睡的历史力量,同时也能够以物化的形式形成人思想、意识、情感的聚集这种历史与现实的交会预不着,借助祭祀类建筑,一个王朝可一以像它指代的历史一样恒久,像它宏壮的形体一样富有力量,并像它坚固的砖石一样永远屹立这种建筑因引人穿行于历史与现实之间而给人心理的稳靠性,因诱导人目光的聚集而产生情感的向心力正因此,王莽在他执政的晚期筑造祭祀祖宗的九庙,虽然有亡羊补平的味道,但根本意图还是借这一“纪念碑性’的建筑为他的士朝“建万世之基”(《洲书·王莽传、)。(本文由论文平台网提供,如有更多需要,可登陆官网咨询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