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历史外整伤生命的脉络——尤凤伟土改题材小说的个体生命叙事解析
论文作者:草根论文网 论文来源:www.lw360.net 发布时间:2016年12月26日

如果说传统土改小说旨在书写革命年代生命感觉的特定法则和人的生存应当遵循的社会道德观念的话,那么八十年代以后新土改小说则是在历史的夹带之外整饰生命的脉络,在个体生命的叙事中提出生命感觉的问题,营构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尤凤伟笔下的个体生命轨迹发展凌乱复杂,呈现一种“偶然性”,也只有在这一偶然J性中方能形成对个体生命切肤的感觉。

一、命运的不可捉摸的叹惋

在历史变革下,一个人的生与死,其实是可控制的,但是,《诺n》中易远方的延宕间接造成了李金鞭、何桔枝、李晓存的死。他们的死亡在小说中很难找到一种历史必然性,叙述者将李恩宽的残忍和易远方的善良且延宕放在一起,让他们的命运呈现多种可能,但又终究走向一种可能一一惨死。然而,当李朵的父亲李裕川带领还乡团来报复李家庄时,善良的李朵将消息透露给队长易远方,并且让他答应,撤退乡民,让还乡团扑个空,放走她们返回青岛。易队长答应了。但是,叙述者将聚焦点置于易远方身上时,事情的发展就不再是叙述者所能控制的了。埋伏时易远方下令以枪声为令,易远方尽管延宕,但是通过对他的聚焦叙述,读者明白他是善良的,肯定会信守承诺,还乡团会按他们计划的扑个空,然后,李朵跟着爸爸顺利回青岛。故事情节这么发展是符合读者期待的。但是,情节发展却没有如读者期待的那么美好圆满。“他首先看见一张麻脸,狰狞可怖。黄大麻子?!他险些叫出声来,持枪的手轻轻一抖。‘砰’的一声响,易远方前面划过一道红色弧光。啊一一走火了!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走火了!”易远方是无意识的,但是潜意识里对还乡团的憎恶让他想起了曾经血洗小黄庄的还乡团头子黄大麻子。记忆中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刺激了易远方。随着他的枪的走火,战斗打响,他一不小心辜负了李朵的信任,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其实,李裕川带领的还乡团里根木没有黄大麻子这个人,一个偶然性因素,双反交战,最后李朵跟随还乡团一起死去。然而李恩宽呢,他几乎失去理智的想要冲过去救李朵,但是“他完蛋了!易远方怔怔地盯着无声无息的黑暗,他就这样古里古怪地送了性命。”其实,李朵可以不用死,可以和爸爸在青岛幸福的生活,李恩宽也不用死,可是,许多生命就是在这种不经意间的偶然性中死去,活着时生命轨迹各不相同,一善一恶,却同死于一个不必要的偶然。读者的期待落空,为命运的不可捉摸而叹息,在惋惜中引发对生命的思考。

二、充满温情的生命伦理

学者刘小枫说过,“真实的伦理问题从来就只是在道德的特殊状祝中出现的。叙事伦理学总是出于在某一个人身上遭遇的普遍伦理的例外情形,不可能编织出具有规范性的伦理理则。”因此,生命的偶然性叙事发生情祝总是那么特殊,但是又能被理解。尤凤伟的短篇小说《火夏庄的豆爷》(《辞岁》)是一篇充满着温情的小说。小说一开始就写到“工作队尚未进村,豆爷就开始惶惶不安,不为别的,为一口棺材。”叙述者以一个全知故事讲述者的姿态,向对着娓娓讲来。“一口棺材何以领豆爷如此这般光景?这话题说起就颇有些遥远。得先说豆爷的爷,再说豆爷的爹。……叙述者将时空拉回到豆爷他爷爷那一辈。由于豆爷他爷和豆爷他爹的短命,应算命瞎子的话,豆爷十六岁时就有了棺材,年年上新漆,“漆人老了,死了,又换新漆人;新漆人又老了死了,而豆爷仍然活得很旺盛,望不到死期。”到了土改,被定为破落地主的豆爷家产被搬走,他担心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棺材被要走,像《合欢》中夏世杰的老婆那样被要走。他想到了死,死了进了棺材,就没人要装了死人的棺材了。死前,他想到了六,一个他心里十分喜欢的女人,可想了一辈子也没得到。他要去给六摸身,他相信临死之人给有病的人摸摸身,就能把病疾带到阴间去,这是当地一个悲壮而浪漫的医治病患的习俗。豆爷第一次去没缘由的要给给六摸身,六拒绝了。豆爷再次去六婆家是除夕夜。“这几天间他己经将自己的后事料一理停当,砷石自不必说,己在碗里泡好,只等到时一口灌下去。棺材里己铺好了被褥,放了枕头。另外还摆进他的几件心爱之物:一双象牙筷子,一套镶银酒具和一枝龟骨牙签。……万事齐备,只等一死。”豆爷又想起六婆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六的病给治好。六婆知道豆爷执意要给他摸身,是为了一口让他多活了二十几年的“宝棺”。“六婆擦泪慑怒道:豆你个畜生无情义,我说啥你都听不进,我不稀罕你来做菩萨,活的没滋辣味儿,早死早利索。豆爷说不行,六你得活。六婆说为啥你死还非要叫我活?哪有这般的理?豆爷强硬说就这理。六婆放声呜呜哭,止都止不住。……六婆说:让我到十字街口给你烧了纸,让你带足了盘缠走。”故事讲到这里,故事的发展逻辑应该是豆爷在六婆家吃完饺子摸完身就该回去“死”了。可是没有,六婆“烧纸”回来后说:“来吧,我侄」要瞧瞧你咋样使仙法,俺可是满身的病,漏下一样也不中。”六婆去烧纸到回来说这样的话,让人怀疑,六婆怎么转变这么快。就在豆爷摸着六婆的身,反复念着“大病小病跟我走,出了大门不回头”时。有人高呼救火,豆爷警觉着要回去看看。六婆却很淡定的说,“看不看都一样,烧的就是你家的破草房。”读到这里,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些什么。直到最后,六婆不紧不慢地承认是自己点的火。豆爷的“宝棺”连同草房子一起烧没了。豆爷酝酿己久的“死”计划落空后了。没有了“宝棺’,,豆爷不用担心被人要走,六婆骗了他,却救了他。豆爷一心想死,各项准备工作做好,可是六婆打乱了他的计划,一把火点燃草房子的同时,也点燃了豆爷的希望。“六婆说我才不稀罕你摸一遭,我要你以后天天给我摸,这辈子你欠我的多着哩,都补齐,明不明白?豆爷望着她还是不说话,脸上却一兹一兹见出开朗。”这是豆爷生命中的偶然,这一偶然,让他继续活下去,同时也成全了他和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六。外面“迎年”的爆竹开始响起,使人们感到“年”真的如有形之物有声有色地朝他们走来……豆爷的生命转折让读者感到一兹温情。作为故事讲述者的叙述者在小说中建构着生命伦理,作为听故事者的读者同样也在阅读期待中感受着生命的伦理,叙述者不同的叙述,不同伦理价值取向和视点,同时也影响着读者的审美和道德判断。

三、结语

“一种生命就是一种生命感觉,有多少种生命感觉,就有多少种伦理”,当我们有感于小说叙述者所讲述的人物的生命的偶然,被个体生命的生命经纬所打动,那么关于个体自由的生命伦理就在小说叙事下,读者阅读中生成。因为“听故事和讲故事都是伦理的事情。”土改小说中的个体生命的偶然性叙事,张扬和伸展的就是一种生命的宽广和丰富,新土改小说就是通过讲述偶在的切肤的个体生命故事,展开对命运的沉思,抱慰个体生命的自由伦理。价值伦理的判断和生命意蕴的挖掘在叙述者完成叙述使命过后,抛给读者,等待读者参与到其中,在小说叙事中感悟生命,最终与叙述者、作者一同形成一种对生命感觉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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