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发展是指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变迁过程,总体趋势是由传统政治体系向现代政治体系过渡。众多学者对政治发展概念加以阐释,如派伊认为政治发展应该包括三个方面的要素,即公民参与意识增强并成为社会政治生活的主体,政治体系的政令执行能力提高并能有效解决各种社会问题,以及政治体系中组织结构功能合理并实现一体化。亨廷顿认为,政治发展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政治的稳定性是政治发展的重要内容,其衡量标准是政治制度化和政治参与水平,政治稳定性的程度取决于二者的关系状况,政治发展意味着实现政治制度化以达到组织和程序获得安定和价值的目的,并适应了政治参与程度的提高,最终达到平衡。在政治实践中,政治利益、政治冲突与政治发展之间构成了一个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的互动体系(如图1)0
因为存在政治利益的差异性,形成发生政治冲突的根源和条件,而政治冲突通过施加压力又可以防止政治系统僵化和政治阶层尤其是政治利益获得者阶层固化;在化解政治冲突的过程中会给政治发展带来正面或负面的影响。
关于政治利益、政治冲突和政治发展三者之间的关系可以从以下分析模式入手(如图2),它们都各自包含不同的变量因子。如政治冲突的变量因子为政治发展、政治利益、政治冲突的强度和时间、政治行为规范性;政治利益包含政治冲突、政治发展、政治需求、政治冲突的强度和时间;政治发展则包含着政治冲突、政治利益、政治制度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教育程度。
在这个模式中可以看出:
其一,政治需求是政治利益出现的根本原因。利益满足是政治人政治生活的预期目标,而这种目标并不固定和唯一,因为需求层次有从低向高逐步递进的特征,在利益不断满足的过程中,政治需求也会不断增加。对于个人而言,涉及对政治精英、社会精英及经济精英等身份的追求与渴望;对于群体而言,则表现为对支配权力的掌控欲望及寻求整体社会地位的提升。
其二,政治利益需求越高,遭遇到其他利益相关方阻碍的可能性越大,诱发政治冲突的几率就越高。政治利益需求也决定着政治冲突持续的时间和强度,二者往往呈现正比例关系。政治冲突的出现之于政治利益会带来两种可能:一是以政治妥协或政治合作为解决手段,适当满足政治需求者的要求,缩小利益差距从而缓和社会矛盾;二是以政治镇压为手段,无视政治需求者的利益要求,则会加剧政治冲突的烈度和强度并导致社会差距越来越大,并出现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其三,政治冲突的出现对于政治发展则可能带来两种结果。冲突对于其所处的社会关系并不都是负功能的,对此,科塞将齐美尔的思想条理化,指出当社会中的紧张和不满情绪达到一定程度时,需要通过冲突将这种消极情绪宣泄出来,从而重新达到新的社会平衡。“冲突‘清洁了空气’,也就是说,它通过模仿允许行为的自由表达,而防止了被堵塞的敌意倾向的积累n }23}。同样,政治冲突对政治发展进程可能起到促进或延缓的作用,而结果如何直接与当权者所采取的方式密切相关。政治合作及政治妥协会带动政治民主协商的发展,推动政府进行政治改革,调整社会政治利益分配格局,提升社会整体正义水平,从而加快政治发展进程。而政治镇压则有可能消耗大量的社会资源并进一步扩大社会差距,并再次形成政治冲突的根源,从而延缓政治发展进程。
其四,经济发展水平、教育水平及政治制度化程度会影响政治发展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滞后相伴的往往是社会不满情绪、不安定因素。“毫无疑问,暴力与经济落后之间的联系是无可辩驳的”}24} 41v亨廷顿认为经济增长率与政治动乱之间的关系因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而变化。人均生产总值低的国家爆发暴力冲突的可能性高,而人均生产总值高的国家爆发暴力冲突的可能性低。教育水平则会影响社会整体的政治参与程度、政治参与效果以及政治参与族群的政治理性程度,个体教育水平提高是政治民主建设的基石,深刻影响着民主政治建设;政治制度化水平直接反映了政治体系的政治发展程度,蒂利认为如果将政府发动的战争放到一边,低能力的非民主制度对应高强度的暴力水平,高能力的非民主制度和低能力的民主制度与中强度暴力相对应,高能力的民主制度则对应低强度暴力[251。政治制度的道德基础,是根植于复杂社会中人们的各种需要之中的[2412A。如果一个政府的制度化程度低,那么这个政府就是一个软弱的和坏的政府,这样的政府是无法完成提升社会公共利益使命的。因此,高水平的政治制度化也会有效缩小不同利益群体的利益差距。一般情况下,上述三个因素和政治发展水平呈正相关态势。
其五,政治发展程度会影响政治冲突爆发的几率。与高水平的政治发展相伴的更多是现代民主国家,会考虑满足不同政治利益主体的利益需求、提供政治利益主体获取政治利益的制度化渠道以消除政治冲突发生的土壤,即使出现政治冲突也能考虑以理性方式加以解决。而低水平的政治发展往往存在于高参与率的独裁国家或高参与率的后发展国家,前者往往既得政治利益阶层固化,以高压手段扼制政治利益需求主体的合理要求,但政治冲突一旦爆发,其结果将是无法预料的;后者因为低制度化水平与高参与率并存,政治不稳定甚至政治冲突成为普遍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