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关于舆论场,持批判立场的学者认为其中存在精英控制或者说资本逻辑的控制,但2016年的热点事件仿佛在挑战这样的看法。比如魏则西事件,大家激烈地批判百度为了挣钱放弃道对网络的管理还太粗糙
N:政府在几年前开始对互联网管理,也把网上舆情作为政策和行政行为的依据,习总书记要求领导千部要多上网。这样一来,互联网上发酵的舆论就不光是可以看看的热闹了我们更需要去区分真正的民意和网络舆论背后被策划被操纵的部分,否则的话政策就很容易被带歪。
W:对,我说参与炒作的人是业余的社会学家,但是作为管理者就不能太业余了,得学点理论,有点方法。一方面,弯定不能忽视网络舆论,它一定是反映了社会心态,一定是反映了社会问题,但不是只解决某一个问题就能解决舆论所反映的整个社会更深层次的问题。不能准喊的声音人、准的炒作成功,就只解决准的问题,那就变成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管理者应该能从个案中看到全局性的问题。
你刚才说习近平总书记对干部的要求,他实际上是让各级干部,各个方面的干部,都要去了解舆情。舆情背后实际上是社会心理或社会结构的问题,要从舆论中了解社会治理出现什么问题了。
N:有个说法很睿智的,叫“按闹分配”,如果政府对舆论应对的方式不恰当,会越来越强化这样的机制。
W对啊,确实存在这种异化的现象。如果准喊的声音人,准制造的事件更有影响力,就满足准的诉求,那么弯定就会有人模仿。拆迁就是这个道理,有一个钉子户出现,然后媒体通过一种特定的形式来报道,地方政府可能因为维稳的原因就满足他的要求了,那么其他人就会跟着学。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拆迁问题一人堆,有时候是没办法避免矛盾的,应该形成一套共识,建立后面的人可以依赖的一个判断标准。不能说完全不能拆迁,也不能说每个人对自己所谓的私有财产都可以狮子人开!
N:之前在好长时间里面,互联网是缺乏管理的,十)、大以后互联网管理部门才成立起来,强调网上不是法外之地。大体上来讲,你对互联网管理政策做何评价?
W:我觉得互联网管理的公共标准是需要有一个公共讨论的,但现在还没有。这种讨论需要从最根本的东西来讨论起,比如说公共言论的平台到底需要由准来运营?垄断性的公共言论平台能不能由私人企业来运营?互联网审查的标准是什么?透明不透明?这个标准是怎么制订的?
公共言论我觉得还是需要有一个公共性的设置。有一些基础层面的讨论和辩论是需要的,甲一就应该开始了,但我们的特殊状况,所有权不讨论,运营全是商业化的。现在反而是普通民众提出了对资本垄断媒体的不满。传统媒体市场化时期,我们避免了在媒体的所有权层面做改变,但在运营层面实际上资本化、商业化了,也正是因为所有权层面没有改,就没有在法律层面有任何讨论。现在不一样了,网络公司都是私营的,早就绕开了国有的传统媒体平台了。
最近,一个传统媒体人写公开信骂腾讯,说腾讯没有资格来审查我,或者你审查也得给我一个标准,然后受到反唇相讥,说你传谣言,还有脸来骂我?在这场争论里面,很多人对准都不同情,对准也都不支持。一方面,这个人讲,腾讯封了我的公众号7天,让我这个商业号怎么活?而且他还说找了网信办的领导,腾讯都不给解封,不给我面子,也不给领导面子。这是用黑社会的方式来谈公共言论的问题了,公众发现他也不是代表公众利益来质疑腾讯的。反过来,腾讯说你传谣了,但人家也都体会过腾不能准喊的声H大、准的炒作成功,就只解决准的问题,那就变成了会哭的孩J二有奶}}乞。恃理者应该能从个案中看到全局hl的问题。讯是怎么随意删别人东西的,所以人家也不会就相信腾讯是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的。腾讯那个公在哪?我们也不知道,文章被删了号被封了,为什么,只能靠猜。
审查可能是必要的,但是准有权利进行审查?审查的标准是什么?这是人问题。传统媒体时代是有一个新闻伦理在起作用,公众基本上认可媒体精英,他们有一个标准,来做审查,觉得不合适的东西就不刊登。但是现在没了。传播方式的新变化
N:理论上,在今天的新闻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学生是什么样的,会对媒体行业的未来有影响。但更大的可能是学生出去要适应新环境,而不是改变环境。在网络时代,以后还会有媒体人这个行业存在吗?
W:我觉得还会有吧,只是这个行业秉持另外一套价值观了。新闻并没有一个本质卞义的概念,也是在历史中变化的,所谓新闻伦理是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逐渐形成的,之前黄色小报的从业人员只不过把自己理解为一个工人,一个商业品生产者的角色,和现在搞营销账号的心态是一样的。所以也不好说现在有多么堕落,以前有多么高尚,这是一个历史变化的过程,媒体职业的社会地位卜降了,这是重要的原因。没有了职业优越感和自豪感,伦理也就不好维系了。
N:以前公司要做宣传,得经过媒体这一道,现在公司已经可以把媒体绕过去了大公司都有自己的新媒体台盯〕,直接开办新媒体面向公众了这以后大概是媒体工作者就业的主要出路了。我根据“有机知识分子”这个概念造了个说法,觉得以后可能就是“有机的媒体人”的时代了
W:对,互联网时代媒体的卞要功能就是做传播、做公关了,和新闻没有关系了,或者说新闻这个概念变了。
新闻也是一个特定时代的产物,在信息传播不便利的时候,必须有一些中介,就形成了新闻媒体和记者。在传统媒体时代,职业媒体人生产新闻,很多重要的事情只有记者去采访,人家才能给你同答。另外,只有记者有这个时间专门跑去,给人家报道。在新媒体时代,单纯传递信息可能不需要职业群体来做了。有什么事,准都可以录个视频、拍个照,随手就报道了。至于事件的背景,专家能提供的比记者要多,比如在魏则西事件中,一人堆的医学专家出来解释,这种疗法是怎么同事,这个病到底有没有治,等等。所以记者作为职业人员,确实能做的越来越少了,你会做的事别人也能做。
N:互联网技术和应用的发展给媒体行业带来的颠覆性的冲击,它带来的舆论生态的改变也重塑着社会,给国家对社会的管理提出了新挑战,这里面有很多值得认真辩论的地方,可惜这些辩论是缺位的。希望对您的采访成为讨论的一个开始,谢谢。